大學生旅游文化實踐營成員社團,中國農業大學的學生戲稱峰雲社為學校里的“傳銷組織”。7月20日,這支隊伍將從北京出發去西藏展開暑期社會實踐。為了保證在為期一個月的高原科考和支教過程中有穩固的團隊凝聚力和良好的身體素質,社團對每個隊員執行嚴格的培訓流程。其中包括:一周5天跑早操、一個星期兩次晚訓以及不定期的野外負重訓練。每次訓練如果有一人請假,所有人多跑一圈;集體活動遲到一分鐘,全隊罰20個俯卧撐……懲罰措施可謂嚴苛。
  6月9日去農大採訪時,正好遇到了社團本學期的最後一次晚訓,運動量有所減少,全隊在校園內跑了5000米,外加每人80個俯卧撐和幾組蛙跳。今年科考隊隊長顧承智說,平時的訓練量大約是跑8000米或者18層負重爬樓3~5趟。為了練習高原科考所需的肺活量和團隊意識,全隊同學通常會在校園裡邊跑步邊唱歌,在校園中頗為惹眼。
  今年是峰雲社科考隊第10年走進西藏。包括西藏自治區、青海省、甘肅省以及四川省部分地區在內的藏區宗教色彩濃厚、民族風情特色明顯、地質環境較多地保留了原始狀態,聚集了我國大部分高海拔山峰,因而是科考和登山的理想選擇,但是危險也不言而喻,尤其是對於較少生活實踐經驗的在校大學生來說,更是一個巨大的挑戰。但是每年仍有眾多高校的暑期實踐隊伍選擇藏區,並且常常會連續科考十年、八年。
  進入西藏進行科考的人文科考隊是農大峰雲社裡的分支隊伍,今年科考隊的人數是15人,科考的內容像往常一樣分為支教和調研兩部分。
  支教8年
  今年支教的教材中會增加“翻頁動畫”的內容,就是在教材每一頁的右下角畫一隻小動物,然後在翻書的過程中,這些動物會連成一系列動作。負責教授畫動物的何宛蔚同學希望通過這種最原始的“動畫片”使支教的課程更加生動有趣。峰雲社在西藏支教定點學校是拉薩的彩泉福利特殊教育學校,今年是他們連續支教的第8年。
  現在大學生支教頗受詬病,其主要原因之一是大學生十幾二十天的短期教學對學生知識獲取的實際作用微乎其微,反而打擾了學生的正常學習生活。而峰雲社的支教以“把外面的世界帶給他們”為理念,進行一些科普知識和課外興趣活動的互動,比如他們自己設計的課程《森林探秘》包括“奇妙的氣候”、“腳下的石頭”以及“地球生氣了”等內容。
  為了讓學生更好地理解課程,科考隊有時會把投影儀從北京背到拉薩,但是小朋友們生性活潑好動、好奇心強,顧承智回憶說,以前在準備投影儀的過程中,小朋友會熱情“圍觀”投影儀和電腦,課堂在前1個小時內,基本處於無法控制的歡樂狀態。所以實際情況是一個同學在講課,3個同學當助教負責維持課堂秩序。不過助教的手機常被小朋友們“搶走”,等拿回來時不是沒電就是已經撥打出了幾十個電話。
  孩子們固然調皮,然而純樸的他們會用行動表達對 “老師”的愛。打飯期間會主動把在後面排隊的老師推到前面,讓他們先打飯;吃完飯又搶著幫“老師”刷碗。陸燁在她去年的科考報告書中這樣寫道:“我知道我明年不會再來,也許永遠都見不到你,我努力剋制不感情用事,最後還是忍不住哭,腦海裡一直迴蕩著漂亮的小拉姆站在洗水臺上爭著幫我們洗碗的畫面。”
  去彩泉學校支教的農大學生每年都會由前一年甚至是前兩年的老隊員帶領,所以連續8年的傳承和堅持是他們能夠受到彩泉學校師生歡迎的重要保障。在這8年中,支教活動被不斷查漏補缺和完善。峰雲社學生們自己編寫的教材——《外面的世界》今年已是第4套,“老師”們打算用漫畫代替文字,讓教材更符合孩子們的閱讀喜好。
  曾經連續3年去彩泉學校支教的靳倩蘭,在3年支教過程中與孩子們產生了深厚的感情。她2012年支教結束後的總結中寫道:“達珍給我打過好幾次電話了,還有多吉,他們兩個今年明顯比去年更黏人,也長得更高了,黑黑的,背也有點彎,這讓我心中不禁一酸,這就是沒有爸媽的孩子所承受的童年嗎?我給他們買了一個小布娃娃和一個小汽車,他們就開心得不得了,我的外甥在兩歲時就已經有了半屋子的玩具,看著他們倆津津有味地玩著新玩具,我真的忍不住哭了。”
  支教8年,不知道能帶來多少改變,但是在支教的過程中,農大的學生在西藏書寫了自己的情懷,彩泉學校的小朋友感受到了來自外面的關愛,這就足夠了。
  調研10年
  峰雲社人文科考隊每年進藏的活動分為兩部分,除了支教,另一個重要的部分是調研。10年的調研實踐,峰雲社走過西藏日喀則、山南、林芝、那曲、墨脫等地區以及拉薩市的9個鄉縣,今年的目的地則是樟木。
  每次調研回來以後,科考隊的成員們會撰寫相關的調研報告。峰雲社2010年關於西藏墨脫派鎮藏香豬養殖的調研報告,後來被當地政府作為參考,使藏香豬的養殖由以前的農戶散養變成由公司集中養殖,提高了農業的現代化水平。峰雲社隊員孔德松說,去年回訪時,受到了派鎮政府熱情的招待,同時鎮長王磊希望他們再對派鎮的旅游業進行一些調研,為當地旅游業的發展提供一些參考。
  調研的過程除了為當地帶來貢獻以外,對於峰雲社的隊員們也是一次歷練。為了保證調研的有效回饋,峰雲社在出發去西藏之前都會到北京的近郊進行試調研,而調研中很大一部分內容是入戶訪談。只有在實際接觸中才能發現不足,比如負責調研的陸燁同學就發現,如果問村民“收入是多少、愛人是做什麼工作”就會有一些村民愕然不知如何作答,應該問:“掙多少錢、老婆是乾什麼的?”對方纔能明白。
  “有時候不必非要爭得對方口頭上的同意之後,才敢進入家裡,一般來說對方善意的態度已經表達了對我們入戶調研的接納。如果一直問‘我們可以進來嗎’,可能對方一直不會給你一個答覆。”去年調研的組長申禹茜這樣建議。
  去年峰雲社的調研課題有《墨脫門巴族風俗與變遷》、《墨脫公路開通狀況的研究》、《西藏林芝地區墨脫縣用電現狀及發展前景調研》等12個項目。中國農業大學校團委副書記韓寶峰在接受採訪時說,峰雲社科考隊在全校是很有知名度的暑期實踐團隊,為學校也帶來很多榮譽。但仍需要改進的地方則是調研課題涉及面太多,缺乏一些深入挖掘的東西。
  去年科考隊的規模是20位以大一、大二學生為主的隊伍,調研時間是9天。負責人申禹茜到了西藏以後才發現,大學本科還沒有讀完的他們很難為當地帶來實質性的幫助。而墨脫農牧局副局長袁玉貴和當地政府也是希望他們的到來能為墨脫帶來更多外界的幫助。當時,科考隊重新定義了調研的性質:“把最真實的西藏帶到外面的世界。”所以也就會有瞭如此“多產”的調研課題。
  所謂“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在藏區調研的過程也是少年們學習的過程。從北京到拉薩的4048公里、拉薩到八一鎮的406.1公里、八一鎮到波密的230.3公里、波密到墨脫的117公里……全程往返一共9000多公里。套用當下一句比較流行的話“且行且珍惜”,這群無畏的少年最懂這5個字的含義。
  成長10年
  對於學生的家長和老師來說,最大的擔心是全隊的安全。畢竟在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里、橫跨幾乎整個中國的行程中,不確定因素太多,幸運的是他們都平安歸來。
  2013年7月22日7時45分,甘肅岷縣與漳縣的交界地帶發生6.6級地震,地震最終導致95人遇難。所幸地震時科考隊已經走出甘肅,進入西藏,有驚無險。
  2013年8月7日科考隊從派鎮啟程前往八一鎮,但是必經之路上的一座橋因為泥石流被攔腰沖斷,最後只能用木板修複原來使用的索橋。顧承智回憶說:“索橋在風中不斷搖晃,橋下就是洶涌奔騰的易貢藏布江,考慮到橋的承重,每次只能通過5個人。”所幸大家都平安過橋。
  西藏的美就在於她的原始性,未被雕刻過的純凈。面對這些大自然的原始之美,科考隊員們也需要面對人類最本能和最原始的需求:吃和睡。靳倩蘭回憶說:“因為之前在墨脫調研時物價特別貴,隊員幾乎每天只吃涼饅頭和鹹菜,偶爾改善一頓就是吃麵條。從墨脫出來後到了派鎮的那天早飯,隊員們就一口氣吃了70個熱騰騰的大饅頭,把食堂做飯的阿姨也嚇到了”。
  關於睡,另一位連續3年參加科考的孔德松有個驚險的故事:2011年,科考隊在康馬縣駐扎,當地海拔在4100~4500米之間,夜間溫度逼近0攝氏度。因為晚上睡在地上太冷,大家就想用牛糞、羊糞燒爐子取暖,結果一群完全沒有燒爐子經驗的學生燒得整間屋子都是煙,加上原本高原缺氧,直接導致一屋子的人都發生了高原反應,有個男生高燒39攝氏度兩天,最後求助於邊界駐軍的軍醫,打了針才退燒。
  所謂“閱歷”,是指“閱”和“歷”的結合,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也讓科考隊的同學收穫頗豐。去年擔任攝影攝像組組長的李可嘉在科考中一直保持著記日記的習慣,他在2013年8月4日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那天進入墨脫一個叫亞東村的村子里調研,遇到了1個很有故事的人——紅星老師。紅星老師因為跟著解放軍長大,所以有了這個特殊的名字,他大學畢業後回到墨脫,從無到有建起一所小學。在1990年代,墨脫幾乎沒有公路,當時一百多個學生分散在不同的村子里。學校要開家長會怎麼辦?紅星老師會背著乾糧和水,跋山涉水從一個村子走到另一個村子,老師一進村,村裡人就放下鋤頭,聚攏來開會,就這樣,一村一會,他把不願上學的孩子一個個勸回來。
  成長總是與經歷的困難和磨練成正比,這些讓人感動的故事會更多地融入隊員的思想和生命里,連同西藏的美景、藏族同胞以及一路上的點點滴滴。  (原標題:關於磨煉、成長和在藏區經歷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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